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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圣谛

四圣谛中的第一圣谛是苦的真理。佛陀说:“知道痛苦。”例如有个人头痛,在他找寻治疗的方法之前,他必须先知道自己正受着痛苦才行。有人可能会认为,每个人受苦的时候都会知道自己受苦——一般来说,这种说法可能是对的。然而,佛陀不只关心那些明显的、切身的、容易认出来的痛苦,他对痛苦的定义还包括了我们长期的不安定性——“人无我”以及“法无我”——这些我们平常都没有觉察到,而它们也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展现出来。
佛教中所谓的痛苦,就是不明白事物真正的本性而去做、体验和拥有这些事物的过程。我们经常没有觉知到自己的痛苦,误把微细的痛苦当成快乐;还有,如果剧烈的痛苦降低了程度,尽管它依然是痛苦,我们却把这种减轻的痛苦称为快乐。不明白痛苦的本性,让你不会留心痛苦的起因;直到痛苦严重到被认出来,再也无法挽回的时候,你就注定了承受剧烈的痛苦。
人们会设法除掉严重的痛苦,但是他们所选择的方法往往是伪装的另一种痛苦。就像是为了摆脱失恋的痛苦,急急地投入另一次新的恋情中,误以为这个新的痛苦是快乐,直到再次发生悲剧时才明白,然而已经太晚了。我们常常一而再、再而三地经历不同剧本的同一类事情,每次都认为这一次应该是快乐而不是痛苦,但每一次我们都失望。
就像那些症状模糊却迅速蔓延的癌症一样,在诊断出来的时候,你已经完蛋了,但是你仍然试一切想得到的治疗方法,心中的希望就如同股票市场一样起起伏伏;接着,治疗方法变得甚至比疾病还让你痛苦;直到最后,你根本不知道到底是疾病要了你的命,还是治疗要了你的命!
知道自我是不稳定、没有本质、它本身就是痛苦,是了解四圣谛中第一圣谛的第一步。四圣谛的意思不是像许多人所想的“生命是痛苦”,四圣谛是说“知道痛苦”。
第三圣谛是灭谛,即痛苦的止息。灭谛并不是说我们具有天生的痛苦,然后用一些方法或依法修行,使这痛苦停止。第三圣谛是:我们的痛苦并非真实存在。
假如痛苦真正存在于你之内,那么你就永远无法除去它,因为它是你天生的一部分,任何停止痛苦的企图都没有意义,你只能去掉非本质的暂时性污染。不论头痛还是忧虑,都不是你。因此,佛陀教导的第三圣谛就是:病不是你,你也不是病。明白这点之后,治疗时,首先坚信痛苦并非自己本性的一部分,然后借由某些方法除掉痛苦。

第二圣谛是集谛,即痛苦的成因,这个教法对于停止制造病因非常有用。这当然是预防胜于治疗。基本上,痛苦分为三种:行苦、苦苦和坏苦。
痛苦起于我们不明白自己的本性是没有痛苦的,这种无明以及它所引起的与实相的分裂,造成“行苦”。许多时候,我们甚至没有注意到行苦,因为我们只专注于另外两种苦,包括追求看起来像是快乐的痛苦。对自己本性的无知,造成了巨大的疏离感与不安全感,于是我们开始捕捉某种自我存在。不明白自己的真实本性又想要了解,我们便创造出假的本性——自我,它的本质是痛苦。
自我基本上就不稳定,再加上渴望证明自己真实存在,因此它一直都不自在,渴望有什么能让它稳定、让它感到真实——这当然不可能。由于这种热望和对存在的坚持,我们就陷入无可逃避的生、老、病、死等痛苦的循环之中。除此之外,出生就必然会遭遇债主的纠缠、税单、不良的食物、不孝顺不知感恩的子女,乃至于关车门时夹到手等,这就是“苦苦”。
第三种痛苦是“坏苦”——变易之苦。由于我们为自己创造的这整个状况天生就不稳定,因此即使我们真的找到一点快乐,也不会永远持续下去,甚至会带来更多的痛苦。快乐的原因会消失掉,要不就是快乐会改变,或者我们会改变——无论是哪种情况,快乐都很短暂。
恶行引发这一切痛苦,启动了纠缠我们的业力链反应。所谓“恶行”,就是基本目的在于捕捉实存的任何行为。这种行为加强二元对立,使我们离开自性愈来愈远,造成更多的痛苦,所以是恶行。
这与传统上所说的道德没有什么关系。任何贪、嗔、痴启动的行为必然是恶行,因为它完全僵着在幻觉上,根本不容许其他的可能性。我们要快乐,所以相信贪欲能带给我们快感、愤怒能帮助我们离开讨厌的事物,相信我们能安全地忽视那些既不可爱又不讨厌的事物。
但是我们完全错了:贪欲带领我们不断地陷入痛苦状况;愤怒不但没有毁灭我们希望逃避的对象,反而吸引它们;而我们所忽视的事物又往往毫无预警地突然出现,在我们头上重捶一拳。自我经常积极地寻找那些导致痛苦的原因——在一个本身就是无常而不是实存的系统中,不断寻求永恒与实存,必然会产生痛苦的结果。痛苦起自于误解,离开了事物和我们自己的真实本性。
第四圣谛是道的真理,是佛陀所开的处方,它能让我们的疾病消失。首先,你必须舍弃造成生病的原因,仔细想想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因为你所舍弃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。你所舍弃的主要是无知的期望,期望那些本性是只能带给你痛苦的东西能多少带来一些快乐。避免制造头痛的第一步,就是不要再用头去撞墙——这就是“出离”;在那之后,有许多药方帮你除去剩下的头痛,后面各章会讨论药方的细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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